盾鹿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巴基脸有点红，好在路灯并不是很明亮，应该不会那么明显。谁知道他刚刚怎么走着走着就左脚绊了右脚，或许是等久了的原因，他就这么丢脸地往前摔，接着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横在了他的腰间，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：“没事吧？巴基。”

　　“咳，”巴基赶紧站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，“我没事。”

　　“走吧。”史蒂夫松开手，但下一秒却不容置疑地从巴基手里接过了装着杂物的袋子。

　　“我可以拿的，我来拿吧。”巴基不好意思地想把袋子拿过来，他又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姑娘，摔一下不会有事的，更何况还没摔倒就被接住了……咳咳。

　　“饺子要凉了。”史蒂夫说，并且加快了脚步。

　　“噢，噢。”成功被转移话题的巴基跟了上去，虽然不知道饺子凉了跟他要拿东西有什么关系，不过凉了的饺子的确不太好吃，所以还是赶快回去吧。

　　在进到巷子里之前，史蒂夫不着痕迹地往拐角的阴影处看了一眼，收回了视线。

　　

　　“所以史蒂夫，嗝——你、你流浪了多久？”巴基脸上浮起一片潮红，此刻他醉醺醺地看着史蒂夫，嘴角弯弯的。

　　史蒂夫有点无奈，他没想到巴基的酒量这么小，当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时，巴基大大欢呼了一声，那样子就像突地见到了肉骨头的小狗，恨不得立马大快朵颐。所以他以为巴基的酒量会很好，结果却不过半瓶，虽然拿出酒是故意的，但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巴基今晚能够睡得熟一点，而不是彻底喝醉。

　　史蒂夫略带苦笑地看着眼前迷迷糊糊的巴基，仔细看因为热量冲上头的醉意不仅使巴基的脸上漫着红意，这股红意还渐渐延伸至巴基的脖颈，再到被衣服遮住的更深处……

　　别过头，史蒂夫顶着不知怎么就红了、热了的耳朵，把标着中文的酒瓶放到一边，以免巴基碰到，如果他认得瓶身上的字，就会知道上面大写着三个字——“二锅头”，底下还标着小字“最纯、最烈”。

　　“你、嗝——”巴基打了一声嗝，声音不自觉地提高，脑袋小小地点着，却还是眼都不眨地盯着史蒂夫，锲而不舍地又问，“你、你流浪了多、多久？”

　　史蒂夫好似被巴基那双带着笑意和湿意的眼睛刺了一下，他移开了视线，“……两年。”

　　“我、你知、知道我流浪了多、多久吗？”即使没看到巴基的神情，史蒂夫也能想到他现在的样子，带着笑意的，眼神蒙着一层雾气，歪着头看着你，嘴角上翘，感觉到嘴巴干了，还会伸出舌头舔舔嘴唇，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。

　　“不知道，你流浪了多久？”史蒂夫顺着他问道。

　　在他旁边，巴基摇晃着脑袋，掰着手指数了起来，“1、2、3……大概有、有很多很多天了。”

　　“是吗。”史蒂夫应了声。

　　“那、那你知道、为、嗝——为什么，为什么我、我在流浪？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一只手搭在了史蒂夫的肩膀上，接着他感觉到有个人靠了过来，那个人嘴里的热气呼哧在他的耳边，他轻轻地说：“我告诉你啊。”

　　“！”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只专注工作的前任特工、现任卧底的脸“唰”地一声红了，比喝醉了酒的巴基还红。

　　不过有胡子遮着，而唯一能看见的人还迷迷糊糊的，所以这一幕就藏在月夜中了。

　　耳边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，史蒂夫听着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，任由身子的主人靠着他，耳朵被巴基嘴里吐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，等到耳边的声音停了，人也没什么动静了，史蒂夫才低低地喊着：“巴基？”

　　下一秒，一个身子就这么倒在了他的怀里，史蒂夫僵住，接着慢慢放松，他低下头，“巴基？”

　　史蒂夫以为巴基睡过去了，没想到当他低头时，怀里的人正看着他，眼睛里的雾气没了，此刻怀里的人眼睛亮晶晶的，他说：“史蒂夫，你听到了吗？”

　　史蒂夫，你听到了吗？

　　史蒂夫对上巴基的眼睛，那双带着笑意、明亮地眼睛，半饷，他轻轻地回答：“听到了。”

　　巴基满足的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伸手抓着史蒂夫的领子，带着醉意的人，手都是软绵绵的，没有丝毫力气。

　　然而就是这只手，却轻而易举地让史蒂夫弯下身子低下了头，巴基“吧唧”一声嘴巴贴上了史蒂夫的嘴巴，给了他带着丝丝暖意和醉意的一个吻。

　　说完之后，吻完之后，好像什么心愿都了了，巴基闭上眼睛就这么睡着了。

　　留下史蒂夫一个人在明明应该是充满寒意的夜里，感受着不符合寒冬夜晚的温度。

　　史蒂夫抿抿嘴巴，他从刚刚的吻里尝到了些许酒味，这酒的溶度真的很高，要不然怎么就这么丁点味道却让他也觉得醉了呢。

　　等到周围令人脸红心跳的热意消散，史蒂夫才有力又不失温柔地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放进了帐篷里，窄小的帐篷似乎让刚刚低下去的温度又窜了起来，仿佛受到蛊惑，史蒂夫微微俯下身，在快要接近巴基时，他顿了一下，然后意识到了什么，他停住了，把毯子盖在巴基身上，确保他不会受凉之后，史蒂夫走出了帐篷。

　　帐篷外的温度已经冷下来，刚刚的暧昧气氛消失殆尽，除了冷意空气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些令人不适的味道，史蒂夫掏出怀表，现在离午夜只差几分钟。

　　史蒂夫把巴基帐篷的前门细细拉好，酒瓶、外卖盒子收到一边，最后他环视一周，抬脚向外走去。

　　如果巴基在这时候醒了，他会发现史蒂夫给人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。

　　变得更加有压迫感，并且——

　　深不可测。

　　

　　在快接近巷子口处，史蒂夫停了下来，仿佛没有注意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和不怀好意的视线，他平静地开口：“午夜到了吗。”